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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月 (第3/5页)

回来后,喝下午茶。玛格丽特用托盘端着茶,放在我门前的玄关上,还总不忘配一块小蛋糕。

她带我上楼,来到一间从未使用过的房间。一间转角卧室,室内摆放着一张大床,床上盖着带蕾丝花边的床罩。房间中陈设着轻巧的殖民地风格竹制家具,浓浓的异国情调让我很意外。

下午两三点钟,我带了把雨伞出去散一会步。住的时间长了,我也渐渐习惯了下雨。一路来到郁郁葱葱的公园,行走在雨后湿滑的小径上,一侧是奔流的河水,一侧是险峻的山崖,小径居于其间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沿途随处可见浓密的杜鹃灌木丛和阴郁的金钟柏,老树干上缠绕着茂盛的常春藤。时而有野兔跳到我脚下,有时停在我脚前一米远的地方,用一只眼偷瞄我,似乎十分确信我看不到它。偶尔有飞往爱丁堡的飞机从头顶掠过,飞得很低,我甚至能通过五颜六色的机尾涂装将它们分清。

这是一间儿童房。竹椅上坐着两个洋娃娃,娃娃精美的面部居然是陶瓷制成。床上有两只泰迪熊,真是可怜的动物,它们身上的皮毛都因过多的爱抚而破损了。但她想给我看的不是这些,而是一个大号的娃娃城堡。屋顶和烟筒十分逼真,十多个窗户和两扇门惟妙惟肖。她小心地打开了两扇门,就像一座小剧场,紧接着又移除了一道外墙,其中两层楼的内部呈现在眼前。

我一直在写。从早上开始,思涌如泉,键敲如飞,吃午饭时几乎也不休息。我写作也不总是伏案,时不时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看窗外,观察苏格兰变幻莫测的天空,时不时还抽支烟。我还开发了属于自己的门户空间,并把时间调回到某些自己的起点,将其命名为“难以记忆的画”。修道院,我想,这就和在修道院差不多,现实的意味变得浓厚了。事实证明,现实的唯一来源就是我自身,除了我自身之外,再无其他世界;描述世界的本质就是描述我自己,除了那句老生常谈的“去认识你自己吧”之外,别无他法,去写你自己吧,就写你看起来的那个样子。

最终,四层楼的内部结构一览无余。楼下底层是厨房和储藏间,布置风格颇为传统,带有一个用于清洗蔬菜和肉类的双槽大水池。餐边柜上摆满了彩陶餐具,井然有序,具体而微,其上盛放甜点的盘子只有手指甲大小。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平底锅和汤锅。木制桌子似乎因为经常使用而略有破损,扫帚盖住了簸箕里一堆看不见的垃圾,两只小老鼠坐在旁边探头探脑,一只黑猫冷眼旁观。

最初的日子过得很别扭,我在机场发现自己的托运行李丢了,所以来到这里时,带着的只有随身的小包,没有旅行箱。好在笔记本电脑平安无恙,不幸中的万幸。玛格丽特,她是女仆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叫,毕竟我是在社会主义国家长大的,她给我带来了浴袍、牙膏和牙刷,以及女主人支援的黑色羊绒毛衣和一件雨衣。这些天里,我自己的唯一财产就是这台电脑了,它就像一个便携神龛一样在小桌上热切地闪着光。

“小物件都是用蜡做的。”她说。

早餐后,我在自己房间里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打开窗户,因为她不喜欢烟味。我担心烟会飘到她那间很难找到的卧室里呛到她。我想象着她身穿睡衣,顶着一头烫发卷的样子,这让我心里得到了安慰,似乎和她贴近了不少。房间里很安静,几乎听不到公园里割草机发出的声音。中午时分,一只装着午餐的篮子出现在我的门前:一个保温杯灌满了茶水,另一个装着汤,还有一份三明治,以及用餐巾包裹的餐具。我一边阅读,一边吃了午餐。

储藏间的钩子上挂着腊肉、猪火腿和好几只兔子。酒架上塞着软木塞的瓶子让人浮想联翩,里面到底有没有灌上葡萄酒?还有小小一铁皮盒饼干、大蒜编成的辫子、一篮蔬菜、几颗白菜头,瓶瓶罐罐里装的不知道是蜂蜜还是果酱。

她本人看起来十分不真实,总像个无声无息出现,又消失在地下迷宫里的幽灵一样。

往上一层是客厅。墙壁覆盖着带有精美图案的丝质壁纸。几个抽屉柜好像组成了一个小画廊,上面摆放的都是全家福和生活照。厅里有两张桌子,大的那张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椅子摆放得有点凌乱。那架大型乐器不知道是钢琴还是羽管键琴,键盘盖子敞开着,就好像音乐晚会刚刚结束,所有人都在晚餐之前去花园里透透气。墙上的画挂了好几排,彰显出大厅广阔的空间。在靠近壁炉的那张较小的桌子上还摊开了一份报纸,如果睁大眼睛,甚至能读出报纸的标题——《每日邮报》。桌上还有一本打开的相册,它是如此逼真,让人禁不住想用两根手指轻轻拈起,在放大镜下解密被困在照片中的一张张面孔。相册旁边散落着几张明信片,还有一把剪刀。一道楼梯通向了上层的两间卧室,一间狭小逼仄,室内只有一张窄床、衣柜和小梳妆台;而另一间里,这座迷你房产的女主人正静静地伫立在一张富丽堂皇的四柱床旁边,她是一个身穿蕾丝连衣裙的小蜡人,披散的一头金发上扎了个蝴蝶结,裙子和蝴蝶结历经岁月,早已褪去本来的颜色。她圆润而极度白皙的脸庞和清晰的浓眉似乎在表达着一些想法。我略作沉吟,却发现自己很难描述这种十分熟悉的表情。她的脚下戳着一把蓝色小洋伞,帽子躺在豪华沙发上,梳妆台上锡纸制作的镜子前,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

我觉得,她的过去是黑白的,就像那些老电影,片中人们的动作看起来紧张兮兮,比实际速度快得多,一切都很粗糙,缺乏深度。

卧室之上的一层,在胶合板制作的斜屋顶下,是阁楼和儿童房。阁楼里塞满装帽子的纸盒、损坏的旧家具和行李箱。儿童房里,在一架木制摇马旁边,一个微型的娃娃城堡赫然入目。这种娃娃城堡里嵌套的娃娃城堡,尺寸已经微乎其微了,无法再勾勒任何细节,甚至连外观形状都模糊起来。

文学就是一种拥有豁免权的谎言,这种谎言可以不受道德谴责,还能被社会所认可,甚至收获崇敬。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总被写作所吸引,一直笔耕不辍。还存在什么不一样的吗,比如给人以不同的机会去思考,以不同的方式撒谎来改善现实,还能为文学想出其他可能性?作家是什么?广义的无政府主义者、天生的相对论者、真理的试验者、替代品的发明者。以上,就是她温柔地问我正在做什么时,我试图告诉她的。

女主人小心翼翼地把蜡像娃娃放在床上,这是她决定采取的唯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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