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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3/5页)

“你喜欢吗?”她说,用指头摩着修剪整齐的发梢。

我坐在餐桌旁,听见塔玛消了音的小便声、水龙头的流水声。她在里面待了很久,等到终于出现的时候,她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涂了我母亲的口红。当她发现我注意到她时,就好像我打断了一场她正在看的电影,她的脸上充满了对另一种生活预景的痴喜。

她不断地寻找,直到只剩下寻找本身。阿拉米达的占星师曾让我母亲哭泣,说着她上升星座投下的不祥阴影。那些疗法里有一种是这样的,一群人挤在一个房间里,里面到处都包上了护垫,她把身体投向地面,不停地旋转,直到撞上什么东西。回到家里,她皮肤底下都是淡淡的灰雾色,瘀伤深成了暗红色。我看着她摸那些瘀伤,带着类似欢喜的感情。当她抬头发现我正注视着她时,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新漂染了头发,散发出一股化学品和人造玫瑰的刺鼻气味。

我最喜欢的幻想是在《娃娃谷》里读到的安眠疗法:医生在病房里诱导尼莉进入长期睡眠,这是她唯一的解药,可怜又要强的尼莉在杜冷丁的作用下慢慢昏睡过去。这听起来很完美——我的身体有安静可靠的机器来维持生命,大脑休憩在一片水域里,像玻璃缸里的金鱼一样不受侵扰。几周后我将醒来,尽管生活会滑回那令人失望的地方,但仍会有一段僵硬的延后时间——那一片空白。

病情虽然模糊,疗法却很具体。她新交的朋友推荐她做按摩。她们还建议她去感觉剥夺箱里泡一下盐水,除此之外,还有皮肤电测试仪、格式塔心理学,包括让她只吃满月时种下的高矿物质食物。我不相信母亲真的会采纳她们的建议,但是每个人的话她都听。她是如此迫切地需要一个目标、一个计划,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地尝试,答案就有可能随时随地来到她面前。

让我上寄宿学校的目的是矫正,我需要这种推力。我的父母,尽管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但仍然对我感到失望,为我平庸的学习成绩而沮丧。我是个普通的女孩,这是所有失望中最大的失望——在我身上看不到一点儿伟大的光亮。我的长相没漂亮到可以代替成绩的程度,天平不肯热心地往长相或聪明上偏一丁点儿。有时我被一股虔诚的冲动压倒,想要做到更好、更努力,不过最后当然一切都没有改变。似乎冥冥之中有别的神秘力量在起作用。课桌旁边一扇窗户开着,于是我浪费整节数学课去注视树叶的震颤。钢笔漏墨水了,于是我做不了笔记。我擅长的事情没有任何实际用处:在信封上用泡泡字写姓名、地址,在封口那儿画上一些有笑脸的小东西;做一杯泥乎乎的咖啡,庄重地喝下去;在收音机上找某一首想听的歌,就像灵媒搜索死人的消息那样。

这是我很久以来第一次吃肉。我的母亲,珍,从离婚后的第四个月开始戒了荤食,她还戒了其他很多东西。过去她会确保我每个月有新内衣买,会把我的短袜卷成可爱的鸡蛋形状,会给我的娃娃缝衣服,跟我身上穿的搭配起来,连那珍珠般的扣子也一模一样。这样的母亲现在不见了。她已经准备好要照料自己的生活,热切得就像个女学生在解答一道数学难题。她一有空就会做伸展运动,踮起脚瘦小腿;焚香的气味从铝箔纸包里飘出来,熏得我眼泪直流;开始喝一种由芳香树皮制成的新茶,在房子里一边转悠一边抿着,茫然地摸一下喉咙,像正从一场久病中痊愈似的。

母亲说我长得像外祖母,但这话听起来很可疑,像是一厢情愿的谎言,为的是可以有点儿虚假的希望。我熟知外祖母的故事,重复过无数次,已经像祷告词那样可以脱口而出了。哈莉特,种椰枣的农民的女儿,被从印地欧灼热、默默无闻的土地上采摘下来,送往洛杉矶。她的下巴线条柔和,眼睛水汪汪的,牙齿小而整齐,又略有些尖,像只陌生又美丽的猫。制片厂体系宠溺她,给她供食打成奶泡的牛奶加鸡蛋,或者烤肝加五个胡萝卜,在我童年时期,她每晚吃的就是这些东西。退休之后,她与家人蛰居在佩塔卢马的大农场里。外祖母种一些从路德·伯班克那里插枝过的观赏玫瑰,还养马。

我独自坐在长椅上,膝盖上铺着餐巾,开始吃我的汉堡。

外祖母去世后,我们靠她留下来的钱生活,那片山区就像我们的王国,尽管我也可以骑自行车到镇上去。这种距离更多是心理上的——作为成年人,我惊讶于我们当时如此与世隔绝。母亲总是小心翼翼地围着父亲转,我也一样——他总是斜着眼瞧我们,劝我们多吃蛋白质,读狄更斯,或者呼吸再深一点儿。他自己吃生鸡蛋、放了盐的牛排,还在冰箱里放一盘鞑靼牛肉,每天舀着吃五到六次。“你外在的身体反映着内在的自我。”他在泳池旁的日本垫子上边做运动边说,我坐在他的背上,他做五十个俯卧撑。这种感觉像一种魔法,我跨坐着,被举到空中,鼻子里是燕麦草的气息,还有渐凉的大地气息。

夏天在我面前张口打着哈欠——散漫的日子,行进的时光,母亲像个陌生人似的在房子里四处游荡。我和父亲只在电话里说过几回话,对他来说,这似乎也是一种煎熬。他会问我一些感觉怪怪的很正式的问题,就像一个远房的表叔,关于我,他只知道一些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信息:伊薇今年十四岁,伊薇个子不高。如果我们之间的沉默带着些难过或愧疚的话,那还能让人好受点儿,可事实比这糟糕——我能听出他很开心自己已经离开了。

有一次,一只郊狼从山上奔下来,与我们的狗厮斗,那可怕的急促的嘶嘶声吓坏了我。父亲就会射杀那只狼。一切似乎就是那样简单。我对着一本画册描上面的马,石墨的马鬃渐扫渐深;临摹一幅山猫叼走田鼠的画,那造化的利牙。后来我知道恐惧是如何一直都在那儿的。当母亲留我独自和保姆卡尔森在一起时,我就感到慌张,她身上有一股潮湿的味道,她总是坐错椅子。当他们告诉我我一直很快乐时,我却无法说明自己并不快乐。即使是那些幸福的时刻,也伴随着失望:父亲的笑声,他大步远远地走在前面,我必须使劲跑才能追上;母亲的手放在我烧得发烫的额头上,可紧接着就是病房里绝望的孤独,她消失在门外,用一种我认不出的声音与别人通电话。桌上有一盘丽兹饼干和一碗变凉的鸡汤面,灰黄色的鸡肉从薄布似的油脂层里凸出来。即使是个小孩,我也感受到了一种星空般的浩渺与空幽,近乎死亡。

“你是怎么回事?”他咕哝了一句。我张口道歉,但他已经走开了,好像已经知道不需要去听我说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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