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ccès de Scandal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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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亨里克·易卜生</b>

为了不让上述判断显得过于偏激，我们就来试着理解一下为什么这个意大利人享有如此之高的声望。当二十世纪上半叶发明了抽象艺术的时候，大家想到一个问题：同样的诉求能否在电影中实现——也就是让电影更注重氛围和构图，而不是对话和情节。这有些麻烦。因为对于绘画来说，欣赏者可以随时转头走开，但在电影院里，你会被困住两个钟头，如果全是冗长的镜头一个接一个的话，难免会有些厌恶。或许，我们可以对安东尼奥尼的野心表达些许敬意，欣赏他用那些抽象的手法把演员的自尊心揉了个粉碎。在《过客》（1975）的片场上，他告诉杰克·尼科尔森，演员对他来说，不比他们背后的风景更重要。

Henrik Ibsen，1828—1906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是一位做作到让人瞠目结舌的意大利导演，对于讲求实际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来说，他集中体现了那种极其可疑的文艺和高深。他有一部看不懂的电影叫《奇遇》，1960年在戛纳电影节首映的时候甚至让影评人感到愤慨，嘘声震天。另一部电影，1962年的《蚀》最后是一场七分钟的戏，但什么都没发生。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两个角色本来约好了在街角碰头，但都没有出现。安东尼奥尼就一直把镜头对着人行道，而观众就一直坐在那里，等包袱出现，但根本就没有包袱。对于英国的观众来说，他最知名的片子是1966年用英语拍摄的《放大》，关于“摇摆六十年代”的一个好色摄影师，里面有一个镜头是瓦妮莎·雷德格瑞夫露了奶子。尽管主题如此值得期待，但它和安东尼奥尼的其他作品一样，无与伦比的乏味。

剧作家

<b>用法：</b>如果你想表达一种深层的绝望，可以告诉别人：“我就一直赖在家里，不停地重看我最喜欢的安东尼奥尼的电影。”

<b>用法：</b>如果你想要跟别人来一场沉重，但又可能很有趣的对话，不妨让他们揭露自己的易卜生“生命谎言”。

电影导演

生命谎言。亨里克·易卜生用这个词来指代每天早晨让我们能从床上爬起来的那些幻觉（每个人都不一样）。如果把资本主义社会看做一个整体，他们的“生命谎言”就是丈夫和妻子要待在一起。没有人会出轨。每个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个好人。易卜生说，这些都是瞎扯，而且写了一系列的剧本证明自己的观点。比如在《玩偶之家》里，最后就是主角娜拉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和她无聊的丈夫，说她要过一种更充实的生活，说这是她欠自己的。观众无法接受，但评论者说易卜生是天才。

Michelangelo Antonioni，1912—2007

易卜生——据说这位剧作家被搬上舞台的次数仅次于莎士比亚^∗——自己的家庭生活也足够动荡。十八岁的时候他让一个女仆怀上了孩子，虽然被禁止见到自己的儿子，但必须抚养他到十五岁。最后，易卜生离开了祖国挪威，住到了意大利和德国。他文名远播，不仅仅是因为剧作很具有煽动力，也因为他很会塑造一个又一个难忘的人物：比如说《培尔·金特》里那个做白日梦的主人公，还有《海达·高布乐》里那个自毁的、注定悲剧的女主人公。

<b>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b>

然后，还有《野鸭》里的格瑞格斯和雅尔马；这部戏被不少人认为是易卜生的经典之作。格瑞格斯坚持要告诉雅尔马，对方的妻子跟自己的父亲发生过婚外情。他相信雅尔马会因为了解真相而感到快乐，但他想错了。这部剧作在某种程度是易卜生的反思，对自己执着于揭露痛苦的真相表达了质疑。他自己的生命谎言是什么呢？不好说。但易卜生似乎对自己的发型有些幻觉。他的发型太荒唐了，而且蓄了两块夸张无比的所谓“羊腿排胡须”，简直就跟用胶水黏上去的一样。

契诃夫因为肺结核死在了德国，送遗体回国的车厢里还冷藏着牡蛎。葬礼上，有些吊唁的人跟错了一口棺材；那口棺材里躺着一个将军，正好也是在那一天下葬。

<b>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b>

1896年《海鸥》首演的时候，观众也没有很高兴。这个作品太有创意了，他们有些看不太明白，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哭，所以他们就喝起倒彩，作者契诃夫于是宣布他再也不会写剧。还好，之后有一位导演叫康斯坦丁·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改变了他的主意；因为契诃夫的作品中有种先锋的自然主义，是他一直在寻觅的。契诃夫避开了过去那种“用事件推动剧情”的模式，更关心氛围和人物。他也不遵循类型的限定。他的戏剧介于喜剧和悲剧之间，《樱桃园》和《万尼亚舅舅》就是这样；它们都有一种朦胧的意味，正如生活也是朦胧的。但你不要被剧作家糊弄——其实他笔下的每一个细节都有他的用意。在评论写短篇的艺术时（有些人说契诃夫的短篇甚至比他的剧作还要好），契诃夫宣称如果你在开头的时候提到墙上挂着一把枪作装饰，那么故事结尾就“一定得用它开枪”。

Igor Stravinsky，1882—1971

让我们遵从契诃夫那种随性而至的精神，考虑一下鸟类生物在这位俄国剧作家生命中参与的戏份。小时候他靠抓金丝雀卖掉换零花钱。之后他养过鹤作宠物。在他第一部戏剧杰作《海鸥》中，一个饱受煎熬的年轻人射下了一只海鸥，作为求爱的礼物献给了他“欲望的对象”。那位姑娘并没有很高兴。

作曲家

<b>用法：</b>“契诃夫式的”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某种气氛或态度：或忧伤，或随性，或两者兼而有之。

<b>用法：</b>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是终极的succès de scandale，提到他的时候可以从这个角度去讲。

剧作家、短篇小说作家

有人嚎叫。有人喝彩。有人嘲笑。有人互相咒骂。有人大打出手。1913年5月巴黎的香榭丽舍剧院中，《春之祭》首演，在整个艺术史上都是最有争议的事件之一。其中的芭蕾舞蹈是由瓦斯拉夫·尼金斯基^∗设计的，让一些观众深恶痛绝的同时，也让另一些人欣喜不已——俄罗斯作曲家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谱写的音乐也收到了同样的反馈，它一点也不流畅，故意写得很不动听，像是一直在敲打耳膜。虽然有些人讨厌它，声称它会毁了音乐本身（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有一位观众听得如此兴奋，开始跟着节奏敲打前面一个人的后脑勺。而这则轶闻还说，前面这位观众也听得如此着迷，居然毫不知觉。

Anton Chekhov，1860—1904

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斯特拉文斯基的创作之多样，让人咋舌。他最早是在家乡圣彼得堡掀起了一些波澜，因为他很关心俄国的民歌，而这在当时是很离经叛道的兴趣。后来他又在无调性音乐上作尝试。再往后，他还为好莱坞工作过（比方说，替1943年的奥逊·威尔斯主演的电影《简·爱》作曲）。

<b>安东·契诃夫</b>

斯特拉文斯基是个谈吐风趣、常有些坏点子的男人，有过很多次婚外情，其中还包括女时装设计师可可·香奈儿（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斯特拉文斯基很满意自己不仅是个作曲家，而且是个明星，晚年在洛杉矶和各种各样的人来往，有富人、名人，也有穷人和才子。他和英国作家狄兰·托马斯和克里斯托弗·伊舍伍德^∗的友谊很可能和大家都嗜酒有关系。空闲的时候，他喜欢看007系列电影。根据这个主题出个小题目：哪位苏格兰心理学家和007演员肖恩·康纳利是好朋友，而且据说在一次派对上两人还友好地扭打了一番？

艺术家的职责就在于让布尔乔亚无法接受。接下来的几个人都做到了。

<a id="jz_0_39" href="#jzyy_0_39">(1)</a>法语：指艺术作品受到关注或欢迎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它所引发的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