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5/5页)
但是就算这样,应该还有其他方法的。
所谓星座石,指的是嵌在校地里约一尺平方大小的石板。它们围绕着礼拜堂,略呈圆形排列,每一块石板上都有着象征十二星座的刻印。
——是我推了她一把。
那也是七不可思议之一。
“小夜子!你在哪里?”
“你是说石板?”
脚步声,是美由纪的脚步声。碧没有脚步声,难道天使使用飞的吗?美由纪想着不相关的事。
“就是那个……”小夜子笔直地伸出手指。“……礼拜堂后面,第二个牡羊宫。”
可是不是这样的。美由纪总是踩踏着石头,才会发出如此巨大的脚步声。
“什么跟什么啊?”
抵达校舍了,没有人影。她们进入旁边的小径。
“听说她向第十三个星座石许愿了。”
夜晚的世界冷冷地浮现在月光中,万籁俱寂。之所以没有声音,是因为时间冻结了;而连时间都能冻结的冷冽,则源自于月光那苍白而色温极高的色相。
“于是怎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
“不过总是会想法子挽救吧?知道的只有山本一个人,而且其他冒渎的人也不会视而不见。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被山本知道,可是不可能就这样了结。对麻田同学来说,是生死攸关的事吧,于是……”
色彩。花纹。斑斓。
“可是,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啊。”
一晃,一晃。
“要是被退学的话,不是很糟糕吗?被父母知道了也一样。”
鲜艳的色彩轻巧地穿过树木之间。
“哦……”
一块布匹在漆黑的树木间穿梭飞舞。
“对啊,她是特待生,听说家里非常有钱,不过没织姬小姐家那么厉害啦。听说麻田同学的父亲好像是个政治家。”
“那是……什么?”
“是……吗?”
“女……女人……在跑?”
“就是吧?这就是所谓的面子问题吗?真是过分。可是如果事情被公开的话,麻田同学也会很困扰吧。那样一来,她肯定会被强迫退学的。而且麻田同学是个千金大小姐嘛。”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女人甩着长袍奔跑?
“什么啊?好卑鄙啊。”
美由纪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毛骨悚然。
“听说山本以不说出这件事为条件,要求麻田同学主动退学。”
“不对,那是……和服。”
“所以……怎么样呢?”
“和服?头上披着和服吗?”
“应该是吧,不过麻田同学好像没有说出来。但是山本好像也没有吐露给其他的老师知道,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嘛,而且这也是舍监的责任。”
鲜艳的水鸟花纹——那一定是和服没错。多么突兀……突兀?
“对她体罚吗?”
美由纪跑了出去。
“对,所以山本好像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像是惩罚之类的。听说山本想要逼麻田同学招出其他的同伙。”
一晃。一晃。
“这样吗?”
“等一下!”
“第二学期的期末时,她好像被山本强加逼问。麻田同学寒假的时候不是都留在宿舍没有回家吗?”
被风一吹,布匹高高地扬起,转过头来,里面……
难道传闻是真的吗?“”
一片漆黑。
每个人都一副知道的样子,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那种传闻就算骨子里空空如也,讲起来也煞有其事。所以美由纪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认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卖春集团
是黑暗披着浪荡的女人衣服四处奔跑,黑暗睁着一双眼睛。
所谓冒渎,指的就是卖春。美由纪不知道详情,但是从相当久以前开始,就煞有其事地流传着校内有个卖春集团。事到如今,美由纪也不好问人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装出一副知情的模样蒙混,但她认为小夜子大概也半斤八两。
——有脸。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好黑。
“传闻?你在说什么啊?干嘛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黑……圣母?”
“冒渎?……你是说传闻中的……”
站在那里的——是黑圣母。
“那个女生就是事情的源头,这是秘密哟……”小夜子再一次东张西望,“……她被山本逮到了,那个女生在冒渎。”
和服披在头上,前襟合拢。
“二班的那一个?”
就像印度妇女或平安时代的贵族女子,不对,就像鬼一样。
“麻田夕子。”
那张脸的黑,不是生物的黑。
虽然学校教导:“就算没有旁人,神明也总是看顾着我们”,却还是会在意有没有他人在场,实在可笑。
而是漆黑。
小夜子环顾四周,没有人影。
只有眼睛是白的。
两人走下庭院。庭院十分人工,平滑笔直,由于铺满了石板,就算步出庭院,美由纪依然无法置身于泥土的宽容。
“啊……”美由纪忘了该怎么尖叫。圣母维持回头的动作,停伫原地。
“是真的。”
若是没有和服,看起来就像一对眼珠漂浮在黑暗当中。
“怎么可能嘛?”
美由纪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似的,完全动弹不得。
——死了。
背后传来声音:“怎么了!”
不管是意外死亡或自杀,什么原因都好。她会死掉,是因为某人的意志使她……
是天使——织姬。
“哦……”
以此为契机,美由纪从束缚中逃脱,退了两三步,总算大声叫道:“黑……圣母……”
“下手的是溃眼魔。但是山本会遇到溃眼魔,是因为诅咒。就是这么回事。”
“你说什么?”
“诅咒……为什么会是诅咒?”
碧跑到美由纪身边,伸出烛台。
“可是不是哦,她是被诅咒而死的。”
光明驱逐黑暗。圣母大大地甩了一下那身突兀的服装,如脱兔般迅速跑开来。鲜艳的和服残像在黑暗中划出一抹扭曲的涂鸦,消失了。
“是她运气太差了吧?”
“怎么可能……”
“是随机下手没错,可是偏偏山本被杀了。”
碧那张美丽的脸僵住了。
“因为凶手是随机下手的啊。”
黑暗消失在黑暗的彼方。
“所以说,为什么山本会被溃眼魔杀掉呢?不管是谁都有可能被杀吧?”
“那是、那是什么?黑圣母?……怎么可能……”
“那……”
——真的有……
“对,是变态杀人。”
“美由纪同学!”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是夕子追上来了。
“可是凶手是溃眼魔吧?”
“夕子同学……”
以相同的手法遭到杀害的似乎不止山本老师一人,那么就算附加多么煞有介事的说法,也没有意义。
“里面,校舍里面,刚才有人影从二楼的窗户跑过去。”
结果,后来查出杀害山本老师的是一个叫“溃眼魔”的变态杀人魔,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
夕子进入校舍,美由纪也跟上去
最后连校长都亲自出马,警告这是迷信,有人听了甚至忍不住失笑出声。只承认神明存在,却否定恶魔,徒然教人感到困惑。要学生视情况承认或否定恶魔,也太强人所难,而且迷信与信仰并不是那么容易区分的。
——真的有,真的有黑圣母。
山本老师不是什么女巫,不可以被愚昧的流言飞语给迷惑了——教师们如此谆谆告诫,但校方愈是严正否定,羔羊们就愈是冷眼看待。
——这真的是现实吗?
如此一来,学校也不能坐视不管了。既然校方标榜的教育理念是以信仰为背景和基础,就不能够默许这类流言横行。所有的教职员都急忙灭火。
因为触碰了不能触碰的事物,所以另一个世界的门扉开启了。
她是个拥有邪眼的女巫……
美由纪奔进黑暗。
刺穿她的眼睛的,就是魔咒之钉……
深夜的校舍像是孕育着邪恶。种种浮雕设计,不管它们的主题是什么,看起来全都是些恶心诡异的怪物。黑暗中,非比寻常的气息正蠢蠢欲动。
山本纯子眼睛会被捣烂,是暗示她看不见正途……
夕子只在长袍上披了一件斗篷。
若是无凭无据的中伤,不久后自然就会消失,但是只要套上煞有介事的说法,状况就不同了。
明明憔悴成那样。
听说山本纯子是被挖穿双眼而死,是猎奇杀人。
“上面……往上面去了。她想要跳楼!”
说穿了根本没什么,只是中伤罢了。但由于她的死法非比寻常,使得这些中伤听起来仿佛真有其事。没错,山本是被杀死的这件事在校外似乎也闹得满城风雨。
一道尖叫声传来。
据说,山本是个恶魔崇拜者。
“是小夜子的声音!”
据说,山本是个性变态。
美由纪跑上楼梯,夕子和碧也跟了上去。
据说,山本是个女巫。
来到屋顶。
山本女士也是舍监,出了名地严格——换言之,学生对她的评价不佳,所以流言几乎都是些嘲讽和诽谤、中伤之类。美由纪也不喜欢山本,但是她不是那种会跟着起哄、侮辱死者的人,所以总是装着没听见。
“那是什么!”
过世的是教授世界史和道德课的女教师,名叫山本纯子。
一个黝黑的有机体掉在硬质的石地上。
因为时值寒假假期,并没有造成多大的骚动,不过一时之间也成了校园热门话题。这也是当然的吧。
周围的石地全都反射着月光,唯有那团肮脏的物体吸收了一身的光芒,显得益发漆黑。
去年年底,有一名教师死了。
那是——本田幸三。
“什么东西是真的?”
不,那是不久前还是本田幸三的物体。
“一点都不可笑,是真的嘛。”
本田已经没有气了。
“太可笑了。”
不断地对小夜子投以污蔑眼神的那双眼睛完全失去了光辉,什么也看不见。不断地对小夜子口出恶言的那张嘴巴现在邋遢地张开,暴露出那条淫秽的舌头。手和脚都像被蜘蛛捕获的昆虫般萎缩而扭曲。
“听说是诅咒。”
他的脖子被扭绞到几乎折断,转向不可能的角度。
“没有。”
肮脏的尸体……
“可是……”小夜子转过身子,走到美由纪的前面。“……山本会死掉的原因,你听说了吗?”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每一个都是常见的无聊怪谈。
渡边小夜子尖叫着,迷失了全世界,当着美由纪的面,从坚牢的建筑物上跳了下去。
大部分意义都已经失去,留下来的只有低俗的传闻。
仿佛被反弹出去似的,小夜子跃向空中。
就像每一所学校一样,这所学校也未能免俗,有着无聊的学校怪谈——也就是所谓的七不可思议。刚才哭泣的基督的油画,以及黑圣母的传闻,都是这七不可思议的其中之一。
女子背朝着他。
“不用想也知道嘛。”
男子望着她纤细的背影。
“对,听说那是骗人的。”
女子只是略略弯曲脖子,男子就像头野兽般警戒,烦躁而粗暴地斥喝:“不要转过来!不许看!”
“太可笑了。”
女子形状姣好的耳朵天生就听不进粗鄙的话语。她以流丽的动作回头,嘲笑似地绽出冷酷的笑容说:“你就那么讨厌……被人看吗?”
小叶子和美由纪感情要好。小夜子说:“黑圣母的传闻……”
“没错。”
两人踩着“喀、喀”的脚步声,并肩走在一起。
“连被我看……都不愿意吗?”
“我们去庭院吧。”
“你……不一样,可是……”
“嗯,无聊事。”
男子背过脸去。
“美由纪,你在想什么?”渡边小夜子站在图书室门口。“你又在想什么无聊事了吗?”
女子以机械般精准的拍子笑了。
所以,束缚美由纪的既非教师也非罚则,而是拥有坚牢构造的这栋建筑物本身,以及与建筑物同样拥有坚牢构造的戒律——信仰——原理本身。
然后她绕到男子背后,轻轻地伸出纤纤玉手。
真正认识神的,是不是只有这栋建筑物呢?
纤细而柔软的指尖碰到男子的颈项。
原本这所学校里既没有真正的修士,也没有修女。大家虽然聚集在学习信仰之地,但心中想法各异。被雇佣的教师是为了钱,学生则是由于他人的意志而待在这栋坚牢的建筑物里,心中根本没有信仰。每个人都摆出一副虔诚的表情,却没有半个人拥有真正的信仰。距离神明遥远的不只美由纪一个人,只是每个人都比美由纪更加厚颜无耻罢了。
女子抚弄着男子的脖子,他说:“为什么……要藏匿我?”
这也是她为什么觉得基督会想哭的原因。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呢。”
因为美由纪深深觉得,包括教师在内,校内所有的人都像美由纪一样,只是为了堕落而信仰的。
“为了唾弃我吗?为了轻视我吗?”
不止这幅画,这座学校处处充满了深具意义的设计,但整个学校究竟有几个人理解他全部的意义呢?——不,真的有人知道吗?美由纪非常怀疑。搞不好根本没有半个人知道。
“是啊。你现在处境十分恶劣,我是你的庇护者,也是你的饲主。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态度倒是挺蛮横的。我喜欢你这种顽强不屈的态度,还是因为你拿着这么危险的玩意儿呢?”
——也难怪他会想哭。
女人白皙的手指从男子的脖子滑至胸口,抓住他深深藏在怀里的、不祥且尖锐的凶器。
美由纪没有认真看过,不过仔细一瞧,基督眼睛底下的确有一条线延伸到脸颊,看起来是有点像在哭泣。像是像,可是美由纪觉得那只是附着在绘画表面的灰尘吸收了空气中的水分流下来罢了。
“放手,这……”
听说这幅画里的基督在哭。
“你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想保住你的男性雄风吗?”
听说是提香【注】(提香(Tiziano Vecellio 约一四九〇~一五七六)文艺复兴后期的画家威尼斯画派的代表画家)的复制画,但美由纪不懂。她觉得这幅画很漂亮。只是就算美由纪这样一个外邦【注】(圣经用语 指犹太人以外的民族 或是未信基督的人)的小姑娘来称赞构图很棒、色彩如何也没有意义,随口称赞画好棒,对画家好像也很失礼。
男子垂下视线。“什么……意思?”
图书室旁边的墙上装饰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你会做那种事,是因为你想当个男人吧?无药可救的阳具崇拜者。可是那是没用的,你还是认了吧。你已经遭社会排除,是个丧家之犬,不是个男人了。”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绝对不会原谅这样的美由纪。那么,这简直就像是为了下地狱而去信仰一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美由纪虽然可以判断是非,但是她幼小的时候,从未想过竟然会有绝对恶这种坏到不能再坏的邪恶。她也觉得如果邪恶的事物一定是邪恶的,良善的事物也一定是良善的,那么不管再怎么努力,也都是邪恶的那一方吧
“你已经从这个国家的结构中被排除,是个逃脱者。尽管如此,你却仍想要坐镇在构造的中心,这是为什么?因为你想要当个男人,对吧?所以你没有侵犯女性,而是……像这样……”
邪恶——这个概念,也是在学校里学到的。
“住手!”
这是认识了信仰,才会显露出来的邪恶吗?
男子回头,接着用力抱住女子。
所以有时候她发现自己不经意地在哼唱着赞美歌,会感到极为沮丧。因为她认为赞美歌只有心灵清净的时候才能够唱诵的,不可以拿来像小调般随口吟唱。
“你怕吗?”
那么,美由纪距离神明相当遥远。
“我怕。”
这种态度就叫做背德吗?
男子一次又一次紧抱住体态匀称的美丽躯体。
即使如此,呆在这所监牢的建筑物当中时,她们仍是虔诚的基督徒,
“有人看着我,总是在看着我。”
老师吩咐在学校里不可以笑所以她尽可能不笑,但是好笑的时候还是会笑,就算叫她不可以觉得好笑,她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说起来,学校里没有一个朋友是不笑的,每个人都天真无邪地笑着。
“是啊,你是个丢人现眼的罪犯,每个人都会看你。可是,现在看着你的只有我。”
这才教人发噱。
“只有你。”
美由纪并不是基督徒。暑假回去的老家里有着巨大的佛坛,盂兰盆节【注】(日本民间重要的传统节日,原是祭祖的日子,现成为合家团圆的节日。约在八月十五左右,全国均有连续假期)时会有僧侣到家里诵经,美由纪也会一起跟着烧香礼拜。虽然他不晓得究竟是在拜些什么,但至少从没想过什么圣父圣子圣灵。
“对,只有我。所以,听我的话。”
所以,原本笑也是禁忌之一。那么不就和监狱更加没什么两样了吗?
“你的眼珠是假的,是玻璃珠。所以……”
因为这里是寄宿制,而且是基督教体系【注】(本书中的基督教指的是广义的基督教——信奉耶稣基督的宗教,而非单指狭义的基督新教)的女校。
“所以?你只放过我吗?”
说起来,就算离开校舍,能够回去的地方也只有宿舍,与监狱也不能说不无相似。
“不是。你……”
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
男子闭上眼睛。
不,她甚至认为坚牢的构造本身就包含了拒绝与绝望。所以……
接着,他把脸颊按在女子的肌肤上,用脸颊感受着润滑的触感,慢慢地跪下。
只是,说到有哪个建筑物拥有和学校相同的坚固牢靠的构造,美由纪只想得到监狱而已。只是这样而已。对美由纪来说,不管是建筑物还是戒律或概念,无论是什么,只要拥有坚牢的构造,全都让她联想到拒绝与绝望。由这层意义来说,它们是同义的。
“你不是生物。不用透过框架来看也是一样,就像假的。这双脚,这双手和脸都是……”
那种事——那种事美由纪也知道。美由纪想的不是这个。
“你喜欢我的脚吗?还是手臂?还是这些手指?”女子以玻璃珠般的瞳孔望着男子的形姿,说道,“喏,看吧。看着我。”
朋友们清脆的笑声滑过地板,四处反弹,然后消失了。
男子顽固地紧闭双眼。
她这么说,朋友便笑她。进了监狱就没办法离开,但学校是会赶人出去的。放学后还呆在校舍里的话,不是会被骂吗?而且,囚犯一定好几年都晒不到太阳,好几年无法欢笑,好几年见不到任何人,就这样度过每一天。但是学校和监狱不同,有许多好玩的事啊。
“你没办法好好地直视我的脸。你……没错,你只能够以部分来理解一个人。”
吴美由纪虽然不知牢笼和监狱是怎样的地方,有时却感觉它们一定和学校非常相似。
“就算那样也无所谓。”男子说。
所以,学校不会吸收任何东西,全都会反弹回来。不管是笑声还是哭声,所有的声音都会被反弹。学校也不会吸收冲击,所以不管是跑、是走还是跌倒,力道全都会反弹到自己身上;不管是打、是踢,痛的也只有自己;不管是悲伤、快乐、忧愁或好笑,全都得自己承受——学校这么说,使尽全力推开所有人。学校,一点都不温柔。
刹那,他兴起一股与女子融为一体的幻想。
学校是石质的,冰冷无比。每一处都是平滑的、笔直的,而且坚硬。
唯有那一瞬间,世界的视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