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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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感到危险。小孩子掐住我的脖子,虽然只是在玩,可是我好难过。可是这时常发生、稀松平常的事,我无法忍耐。所以,我果然是个差劲的人。”
“例如说,他们加害于你?”
“又是差劲吗?可是,事情真的就像你说的吗?如果没有恶意或杀人意图,就算对方是儿童,只要叫他们住手,他们就会住手了。”
“就算……你这么说……”
“……可是他们不住手。我说住手、不要这样,可是他们不听。”
“……而且你说的恐怖,实在是一种很模糊的形容。负面的感情全都可以归结为恐怖这个词汇。请你说得更具体一点。”
“不听……原来如此,这就是恐怖的真面目呢。”
就像侦探说的。
“咦?”
——他是恶魔,口若悬河。
杉浦好像在思考。
“把自己想成一个低劣的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那只不过是一种借口罢了。没办法,我就是很差劲,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这只是借口……”
然后他似乎想到了。“啊……或许……就是这样。我发现他们听不懂我的话,一瞬间,我的心情也完全无法传达出去,我搞不懂这些孩子,顿时感到无比恐惧。我觉得孩子们看起来都像听不懂人话的异形,我打倒好几个学生,逃走了。”
“我怕的不是学校,是小孩。我一定是对自己失去了自信。像我这么愚昧低劣的人,真的能够教养儿童、有资格指导或教育儿童吗?首先要有自信,才能够指挥别人做这做那不是吗?但我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我的言行举止不足以成为孩子们的模范。”
“是啊,你确信不可能透过语言传达意志,陷入不安了吧。然后……你逃走了吧?”
“你觉得他们可爱,却也觉得可怕吗?”
“是的……就像字面上形容的,我遁逃了。我逃离了孩子、学校、妻子、社会、自己、世界上的一切。内子为了让我回归职场,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但是问题根本不在那里。我不是失去当老师的资格,而是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内子愈是滔滔不绝地晓之大义,我就愈是丧失自信……”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小孩子很可怕。”
美江的表情僵硬了,这是在说她。
“你害怕职场、害怕学校……为什么呢?”
杉浦不知不觉间变得饶舌。
“有一天——我忘了确切的日子了,但是从那天起,我没办法去学校了。我没办法解释得很好。我认为小孩子很天真,很可爱,但是我到现在都还是觉得学校很可怕。”
这就是这个人——祈祷师中禅寺所使用的技法吧。而且……虽然话题已经远远地脱离杀人事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埋怨。
“可以说说理由吗?”中禅寺说。
——这就是他的目的。
过了半晌,杉浦呢喃地说:“……或许是吧,可是,那样还是太自命不凡了。我连幼童都比不上,是个愚笨的人。是的。”
既然他是祈祷师,那么除魔就是他的工作。
不可思议地,她不感到憎恨。
刚才他也说过,他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杀死小夜子的人。
祈祷师说:“你因为沟通不全,逃离了孩子们。恐怖这种感情,是为了逃避或想逃避接触对方所产生的不快感而萌生的。但是,让你感到不快的对象扩及到了成人。请告诉我其中的理由。”
他的侧脸暴露在美由纪的眼中。
“我也不知道,这只是因为我是个不适应社会的人吧?我终究只是……”
“这……”杉浦支吾其词,从中禅寺的注视中别开视线。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自卑是一种逃避,而不是说明。那么我换个问法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大人的?”
“关于你,我知道一些事。听说你以前是个小学老师,你自认不是个胸怀大志的教育家,也就是个随处可见的教师。事实上,你的妻子美江女士也作证说,你是个无可无不可的平凡老师。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咦?”
杉浦诧异地抬头,黑衣男子以锐利的视线直视那双不带知性的混沌瞳孔。
“区别儿童与成人的境界在哪里?”
然后把脸凑近过去说:“好吧,杉浦先生,我们暂时先把命案搁到一旁吧。然后……是啊,来回顾一下往事好了。”
“这……”
中禅寺来到杉浦面前。
“你是不是变得无法明确地界定出该逃避的对象?你先是失去了基准……”
“是……是……是的。”
杉浦沉默了一阵子。
“为了小夜子同学?那么为什么你连小夜子同学都杀了呢?你用你那双手、你的十指,掐住了小夜子同学的脖子。你捏断她的骨头,扭断她的脖子,把她给掐死了吧?”
然后他小声地说“对”。
“……是的,我、我是为了……”
“就……就像你说的,我迷失了儿童与成人的境界。不,不只是这样,我迷失了一切的基准……”
“你的意思是,你杀人的理由就像柴田先生所说的?”
杉浦仿佛决堤似的滔滔不绝起来。“的确,我很苦恼。我只不过是多活了几年,只不过是这样,就能够自信满满地斥责孩子们吗?成人就是无条件地比儿童伟大吗?如果没有这样的特权,我就无法那么做。那么……”
“是……呃,不。”
杉浦开始粗声粗气起来:“……那种特权又是依据什么基本赋予的呢?我搞不懂这件事……然后一切都搞不懂了。例如说,男人和女人,哪边比较了不起?如果男女有高下之分的话,那么一个人因为是男人,或因为是女人,就可以被赋予这样的特权吗?我被教导身为一个男人应当要如何,但是不管怎么看……”
“你不能说,对吧?”
杉浦回头望向美江。“……作为一个人,内子都比我更优秀好几倍、好几十倍。内子参与社会,独立自主。那么,男人的特权又是什么?而社会又是什么呢?如果工作的人比不工作的人了不起,就表示有钱人比穷人了不起。可是,这对贡献社会又有多少价值呢?我完全不懂!”
“因为……”
杉浦甩开警官的手站起来。“请你告诉我!区别自己和世界的境界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呢?”
中禅寺说了:“你连这都不懂吗?”
喘息转为啜泣,在一声“呜呜”的呻吟后,杉浦答道:“是我杀的。”
“没……没有人告诉我。只有人告诉我,说为国家而死,为陛下而死才是美德,但是战争一结束,又叫我去赚钱,说在经济上独立自主才是身为一个社会人的条件,像我这种无法适应社会的人根本是个人渣!”
“你为什么杀了他们?你有没有杀他们?”
“我明白了,你无论如何都想当个人渣就是了……”祈祷师说。接着他低沉地、以清晰的发音说:“……美江女士抛弃了你这个人渣,你成了孤单一人。然后杉浦先生,你遇见了那个女孩——柚木加菜子小姐,对吧?”
没有回答,只有喘息声作响。
“呃,喂,京极!”木场刑警站起来,“你给我说明!难道这跟去年的事件……”
“本人就在这里,直接问他比较快吧。杉浦先生,你杀害了本田幸三、织作是亮、渡边小夜子……这是事实吧?”
“嗯,没错。如果没有那起事件,就不会有今天这起事件了,木场修。”
“什么叫主线?”
木场吼也似的说:“你说什么?”荒野问道:“那起事件是指什么?”祈祷师回答:“是武藏野连续分尸杀人事件,柴田先生也非常清楚吧?”
“问题就在这里。仔细想想,这两边都算是正确答案。应该看做渡边同学与蜘蛛仆人的利害关系一致才对。而杉浦会动手杀人一事,恐怕与主线完全无关。”
“我、我知道。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孩……”
“请等一下,”柴田发言说,“这与我所知道的事实不同。校内有恶魔崇拜主义者一事,我承认,可是杉浦对我作证说,他是为了雪清渡边小夜子同学的怨恨,还有除掉怨恨渡边同学的人,所以才杀人的。他清楚地自白,他是为了避免渡边同学为报仇雪恨而与恶魔崇拜者联系,才做出这些事的。但是照你刚才说的,绞杀魔是为了恶魔崇拜者而杀人。这……”
“杉浦家就在柚木家隔壁。对吧,美江女士?”
“……仪式中的一部分有性行为——这就是少女卖春。此时,出现了一些人,可能会对仪式造成妨碍。这些人一个接一个被溃眼魔所杀害,然后在某一个时间点,由绞杀魔承接了这个工作。这是这起事件的某一面。”
“是……的。”
校长等人似乎很不服气,但没有说话。
“等一下,我们不知道那起事件的详情,就连警察内部也发出了封口令,千叶本部根本就排除在外,我们完全不晓得那起案子!”
“首先……我们先来整理发生在这所学院的事件吧。这所学院有崇拜恶魔的少女,她们称之为黑弥撒,进行放荡的仪式。这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是事实了……”
“没必要知道事件的概要。只要知道去年夏天发生了这样一起事件,而那起事件与这里的几个人有关,这就够了。我、榎木津、木场刑警和青木刑警、益田及增冈律师,当然还有柴田先生……以及杉浦先生,都是关系人。”
美由纪恍然大悟。
中禅寺离开杉浦身边。“只是,杉浦先生表面上与事件无关。除了我以外,刚才我所提到的这些人,都列名在柴田财阀顾问律师团所制作的报告书里面。但是里面并没有杉浦先生。他只是偷窥而已,偷窥了邻家……”
——说穿了就是国王的新衣的诈骗师手法呢。
杉浦依然站着。
不管怎么样,都可以变得安静些。
“……然后他认识了加菜子小姐,对吧?”
美由纪觉得这种情况,事先这么宣告是有效的。这么一来,学院那些人和一部分的刑警也只能认定如果听不懂,那就是笨蛋。他们的虚荣心和自尊心似乎超乎常人,一定会拼命想要理解,就算无法理解,也会装出了解的样子吧。
“那个人……不是孩子,也不是大人。她不是孩子,所以我不怕,她不是大人,所以不烦人。不仅如此,她也不是女人或男人,她只是个……美丽的人。属性在她身上是暧昧的。那个时候,美江正好弃我而去,我对他人的恐惧与日俱增,连饭也不能好好吃,我对于不拒绝我的她感到兴趣,然后……”
中禅寺看出他的脸色,先发制人:“我所说的话,绝不是毫无关系,也不是毫无必要,不过对于理解能力较差的人来说,听起来或许只像是无聊的陈年往事,或是毫无关系的知识。那样的话,也无可奈何……”
“然后,你偶然目击到加菜子小姐被掐住脖子的场面……对吧?”
荒野似乎想要提出异议,但他暂时忍住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杉浦头一次露出哭泣以外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说这番话?因为没有完全把握住这个构造的人,应该会认为我接下来所说的话是完全无关的事。追查溃眼魔的搜查员,一定会觉得杉浦先生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杉浦先生的确与溃眼魔无关,但是如果排除杉浦先生,溃眼魔事件就会出现缺口。”
而中禅寺……初次得意地笑了。
感觉好像在上课。
——感情。
“……当然,若是俯瞰这两起事件,就可以发现它们其实是同一起事件。然而如果降到人的视点来看,这些都只是个别的事件。所以你们的所见所闻皆是事实,而这些事实又彼此抵消。首先,请各位留意这一点。”
杉浦隆夫恢复了感情。惊讶、悲伤、发现——他借由不断地回顾自己,徐徐地恢复了人格吗?染上了乌鸦般漆黑色彩的黑暗向导绕到杉浦的座位后方,从背后对他呢喃:“怎么样?杉浦先生,你看到了吧?”
美由纪不太清楚溃眼魔事件。
“看……看到了。”
嘹亮的声音反弹得格外响亮。“集合在这里的各位,都是发生在这所学院的连续绞杀事件,以及发生在千叶及东京的连续溃眼杀人事件的关系人。这两起事件呈现多层并列,或点与点之间相接,有时候遁隐背后,有时候浮现台面,彼此遮掩,彼此烘托……”
“那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那么我们开始吧。”黑衣男子打断荒野警部的话。
“白……白色的、纤细的脖子,被柔软的手指掐住。”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然后怎么样了呢?”
中禅寺扫视全员,踩出咯咯脚步声,站在讲坛前。他仰望十字架。
“她、她痛苦地挣扎。”
侦探不在。
“她真的很痛苦吗?”
斜后方是柴田与学院相关人员。今川和疑似东京来的刑警坐在一起,只有木场一个人没和他们同坐,镇坐在正中央。
“与其说……是痛苦……”
最前排坐着杉浦,他被四名警官围住,并绑上绳子。他的正后方是荒野警部。稍远处坐着碧,她被两名刑警左右包夹。碧的母亲坐在离女儿很远的角落。
“与其说是痛苦?”
呈现半崩坏状态的众多关系人,极为邋遢、稀稀落落地坐在成排的椅子上,看起来像一排缺了牙的牙齿。
“更……更接近恍惚……”
这栋建筑物也非常坚牢。柱子充满装饰性,一样记载着美由纪看不懂的文字。呈拱形的天花板上垂吊着巨大的蜡烛吊灯,正面是一个巨大的扉型装饰,学生们称之为祭坛——它完全就是个祭坛,前面是十字架。此外还有一个被称做祈祷台的讲台。
“你以为……她死了吗?”
两人进入警官看守的入口。
“我以为……她死了。”
中禅寺说道。
杉浦的脸一直是无为、无力、面无表情,此时却变得一片潮红。
“喏,我们走吧。把你的事件作个了结,你也应该尽早逃离这个蜘蛛网才对。”
“绝对死了,我以为她被杀死了……”杉浦睁大松弛的眼睛说。
圣堂传来呼唤中禅寺的声音。
状似愉快。
中禅寺完全不承认其神性。益田朝美由纪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面色有些苍白地走进旁边的小径。
“但是,”中禅寺严厉地打断了他的愉悦,“但是她还活着,那只不过是对她怀抱着爱恨参半感情的家人的恶作剧罢了。对吧,木场修?……”
“你是笨蛋吗?操什么心,那只是块木头罢了。”
“不要问我,混账。”
“也不是不愿意……不,我才不要,那好恐怖。那是诅咒的神像欸,会吸血的。”
木场刑警似乎对那起事件有着特别的感情。
“你不愿意吗?”
就连美由纪这种迟钝的女孩都能够察觉这一点。
把黑圣母拿来?
“你被逼到了绝处。成人与儿童、男人与女人、社会与个人。你把差异置换为阶层,然而那种阶层构造又已然崩坏,你在看到她之后,得到了一个结论。她的存在拯救了你。”
“咦?……把……黑圣母……”
中禅寺从杉浦背后谆谆告诫似的说,“你似乎曾对柴田先生说过,你被女学生救过一命,指的就是这件事吧。她是尚未完全成为大人的孩子,却又是个不能够称之为孩子的女人。然而若要说她是个女人,又太过年幼,当然,她也不是个男人。她独当一面地谈论世事,确实低踏在地面,独立生活,但是没有生产力,也没有经济能力。属性的暧昧,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境界。因为她是个彻底的境界性存在,所以使得境界失效了。然后,她更踏越了平常绝对无法超越的一线……”
“你可以从礼拜堂后面把黑圣母拿来吗?别担心,不会很重的。”
“无法超越的一线……”
益田答道:“在。”
“生与死的境界。尽管被杀,她却仍然活着,她站在生与死的夹缝间。”
“美由纪同学,这就是答案。喂,益田。”
——我是为了厘清生者与死者的分际而来。
“大卫……之星?”
这个人一开始这么说过。
“对。和小宇宙三构成体相互贯通的大宇宙三构成体,所罗门的封印。或者叫大卫之星。”
——人只要被杀就会死。
“六芒星?”
他也这么说过。
“这六个点形成了巨大的六芒星。”
“你不是迷失了境界,而是站在境界线上。不管是成人还是儿童、男人或女人、社会或个人、生或死——你哪边都没有去,而是一直伫立在正中央……在柚木加菜子的咒缚下。”
最后同样画出一个倒三角形。
“站在……境界上?”
“……然后连结礼拜堂的告解室及单人房宿舍的厕所,图书室的画,也同意可以构成一个正三角形……”
那么他当然看不见境界。
接着他连接六角中的三点,画出三角形。
“你为何会站到这种地方?这一点先暂且不提吧。你予以神圣化的加菜子对你下了什么神谕吗?”
“……圣堂的十字架、宿舍的楼梯、教职员的大楼的钢琴,连结这三者的话,应该可以构成一个正三角形……”
“她……”
中禅寺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六角形。
杉浦已经完全被祈祷师掌握在手中了。
中禅寺双手抱胸,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是啊,这六个不可思议几乎呈现等间隔,它们与中央的泉水也是等距离,这是六角形。换言之……”
“她说掐住她脖子的是她的母亲,但是她的母亲老早就已经去世了……”
“完全不懂。”美由纪和益田异口同声地说。如果是碧操纵别人还可以了解,但说她是被人操纵,美由纪无法信服。
毛骨悚然。
“换言之……不出所料,织作碧是被操纵的。就是这么回事。”
“……她对我这么说:从和服里伸出来的手,是母亲的手——是从冥界里伸出来的死掉的女人的手……”
“这……”
“原来如此,编的真妙。”祈祷师冷冷地说。死人的衣裳伸出来的手,全都是来自冥界的女人的手——女人的手?女人……
“对。例如说,七曜纹虽然是七,但那是在六角形中心加上一点,才成为七。五角形或六角形很常见,但七角形很不安定,所以没有。”
“所以你就拿这个当理由是吧?”
“图形?”
“理由……”娃娃脸男子——他似乎也是刑警——问道,“这就是他行凶的时候要穿上女性和服的理由……吗?”
“是没听过。没有那种东西……或者说,没有人会用那种算法概括或称呼。说起来,七是一种数字的咒术,而不是图形的咒术。这里被设下的,是图形的咒术。”
“表面上。”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六不可思议的。”
“表面?”
“七福七难是仁王经中的教诲,所以是佛教。七福神的成立,也是最近的事。而且成员换来换去,常有变动,现在虽然大致上固定下来,但福寿禄和寿老人重复了。如果把他们算做同一个,那就是六福神了。此外,如果把经常轮替的弁财天和吉祥天两边都算进去,那就成了八福神。七观音也是把原来应该交替的准胝和不空两边算进去,才是七观音。但原本是六观音。七不可思议也是一样的。”
“若是借用某人的说法,那就是用来解放受压抑的深层的圣具,但我不喜欢那种粗俗的解释。不管怎么样,杉浦先生无疑是通过邻家的少女,获得了女性和服、女学生、以及绞杀这些关键词。此外,在他不稳定而且迫切的精神状态中,死的绝对性动摇,死亡,杀人的意义也变得稀薄——应该把这些也考虑进去。”
“可是不是有七福神[注:指惠比寿、大黑天、毗沙门天、弁财天、福寿禄、寿老人及布袋。]和七观音[注:佛经中的七观音,即千手观音、马头观音、十一面观音、圣观音、如意轮观音、准胝观音、不空羂索观音。]吗?那是日本的吧?而且不是很古老吗?”
杉浦沉默不语,他正受到批评。
中禅寺说:“是这样没错,但是怎么能把原罪和不可思议拿来相提并论呢?日本开始流行起七这个数字,是在近世以后吧。不过古时候确实就有奇数的咒术,像是七五三[注:男孩在三岁及五岁、女孩在三岁及七岁时,于当年十一月十五日到神社参拜并祝贺的习俗。]、七夕、七枝刀[注:石上神宫收藏的铁剑,据传为四世纪时百济赠送给倭国(日本)的祭祀用剑。]等等,基本上虽然古老,不过像父母的七光[注:指父母的权势、庇荫。]、七变化[注:一种歌舞伎变身舞蹈,由同一名舞者迅速地变换七种角色。]、七曲[注:形容迂回曲折的道路,意近九弯十八拐。]、七道具[注:有各行必备道具之意。]等等,都不是那么古老的。”
“这些就暂且不管吧。杉浦先生后来的动向,就如同柴田先生及校方所获得的信息。你的精神虽然有一段时期逐渐好转,然而由于失去了救世主邻家姑娘,再次失去均衡,你逃出了小金井的住处。”
美由纪答道“是”。
“我看到幻觉,不……那不是幻觉,白色的手一直伸出来。不知道是小孩子的手、母亲的手,还是女人的手……”
益山——但中禅寺叫他益田,所以益田应该才是他正确的姓吧——露出非常不服气的表情说:“是吗?可是……对了,基督教的罪不是有七种吗?对不对,美由纪小妹?”
“那是女人的手。原来如此,看样子你受到很深的影响。然后你在浅草的秘密俱乐部遇到川野弓荣,透过川野,你被派到蜘蛛的仆人身边。然后……事件发生了,你杀害本田老师,杀害织作理事长,杀害渡边小夜子同学,袭击海棠先生……然后被拘捕了。”
中禅寺扬起单边眉毛。“把七视为特别的数字,这种习俗应该没有那么古老。有几个都无所谓,益田。”黑衣的祈祷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
“是的。”
美由纪重新望向中禅寺的脸。
“你说你对川野弓荣所作所为感到气愤。”
祖父说过的话。
“我觉得她所做的事不可原谅。”
——这世上没有不可思议的事。
杉浦开始恢复知性了。“……就像你刚才说的,我现在能够像这样活着,全是托那个人的福。对我来说,与那个人同年纪的女性,是神圣无比的。然而川野弓荣却让她们去卖春……所以当我听到那个荡妇死掉时,我感到痛快极了。”
“益田,如果真要说的话,这世上根本没有不可思议的事。”
“你虽然这么说,却对弓荣唯命是从。有个说法,说因为弓荣是个虐待狂,而你是个被虐待狂,是吗?”
“哪有什么三不可思议还是五不可思议的?”
“我是个差劲的人。你说我这样说是在逃避,但是我就是这么差劲,若不逃避现实,连呼吸都没有办法。我是个人渣,是社会的败类。那个女人看穿了这一点,收留了我。每当她欺凌我,我就重新确认到自己有多么差劲,然后感到放心。我来到学院,确实是为了做卖春的中介,但是大部分是出于自暴自弃。所以我并没有背叛川野弓荣的感觉。”
“才没那回事。”
“原来如此……换言之,你来到这所学院之后,邂逅了更完美的饲主,对吧?新的饲主,是你所崇拜的少女。而且又是恶魔崇拜主义者,是不折不扣的虐待狂。可是真奇怪,你和这些女孩相处,难道不会觉得自己崇拜的偶像堕落了吗?至少我所知道的柚木加菜子——你心目中的圣少女,并不是那种女孩。”
“可是说到不可思议,平常不是都是七个吗?”
中禅寺缓缓地望向某处。
“奇怪?什么叫奇怪?又没有法律规定,怪异的数目有几个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是六个还是十二个、一百个都无妨吧?”
视线的前方是碧。
益田跑过来,绕到他前面说:“中禅寺先生,那是什么意思?太奇怪了,那样不就变成六不可思议了吗?”
碧脸部朝下,忍耐着什么。
中禅寺这么作出结论后,站了起来。
“……你还是不能说出……你所侍奉的少女的名字吗?”
“就是那个……”中禅寺说道,“……不可思议原本是这六个吧。”
“这……我绝对不能说。”
这个怪谈是她从小夜子那里听来的。
——对此杉浦绝对不会自白。
“啊,这么说来……我记得刚入学时,听说那里的楼梯会多出一阶。”
“那样也好。只是,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所接触到的,只有蜘蛛仆人十三名同志里的其中一个而已吧?你真的不知道其他的同志是哪些人,对吧?”
似乎美由纪原本居住的宿舍大楼。
“这……这……”
“咦?最左边?靠餐厅的建筑物吗?”
“我认为管理卖春的川野弓荣,知道名字的少女应该也只有一个。弓荣虽然斡旋卖春,但她没有必要知道名字。而从蜘蛛仆人的角度来看,她们是为了冒渎神明这个目的才这么做的,根本没有想到要别人指名,所以也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吧。因为她们甚至没有拿钱……”
“是啊,还有第十三块星座石本来也是没有的。宿舍的……嗯,最左边的建筑物有没有什么不可思议?”
其中一个,那是……
“附加上去?”
“……所以你并不是蜘蛛的仆人这个组织养的狗,而是中心人物专用的狗,对吧?而那个人物,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进行卖春行为……对吧?”
“原来如此。那么黑圣母是附加上去的吧。”
有那种事吗?碧她……
“是、是圣堂没错。”
“……我有根据。让女巫服侍、让女巫舞蹈娱乐的中心人物,不是女巫,而是恶魔才对。女巫是恶魔的使魔,所以会做出淫荡的行为娱乐恶魔,但恶魔不必特别去这么做,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冒渎。”
“十字架后面的大蜘蛛是在圣堂吗?”
——我……
他是不是满不在乎地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是在诅咒当中降世的恶魔之子。
“咦?”
碧确实这么说过,可是……
“我想也是,这里并不是基督教的场所。”
“所谓蜘蛛的仆人……就是那个身为恶魔的中心人物率领的仆役组织吧。所以那个人才会自称蜘蛛。”
“在礼拜堂。真的打不开,不过我们都认为那只是一间没有使用的房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告解室。学生不会去忏悔。”
“中禅寺先生……那么……”
“打不开的告解室是在圣堂还是礼拜堂呢?”
“青木,别冲动。那个女孩不是真正的蜘蛛,她只是宣称自己是蜘蛛罢了。怎么样?就算不必说出名字,你也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你只知道那个女孩对吧?然后……”
“是单人房宿舍一楼里面的厕所。”
“你说的没错,她是纯洁的!”
“滴血的厕所呢?”
“原来如此,这样就行了。听好了,杉浦先生,其实你不论男女,都一样讨厌。你惟一能够容许存在的,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只有少女。本田老师凌辱了少女,他对你来说,是令人憎恨到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恨的对象。所以尽管你只是被命令要教训教训他,却把他杀了……”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
“教训?喂,你怎么知道他被这么命令?说得好像你亲眼看到似的……”荒野警部说道,但中禅寺说的是事实。
“教职员大楼?不是音乐教室吗?”
可是这件事应该只有美由纪知道才对。
“是的,会自己弹奏的钢琴在教职员大楼。”
黑衣男子嗤之以鼻道:“很简单。那场屋顶上的闹剧,是为了威胁小夜子同学以及那里的美由纪同学,并杀害麻田夕子同学而设下的陷阱。本田是诱饵,用不着杀他,只要让他昏倒,或是把他眼睛蒙起来,绑起来就够了。就算是中学生,也知道无谓的杀人有多么危险。杀人需要许多善后工作。对吧?杉浦先生……”
中禅寺望向校舍。
杉浦点头。
“也就是校舍里面吧?图书馆是对面右边吧?”
“原先的剧本是预定把三个人引诱到屋顶上,让她们看到本田老师,心情大受影响,然后夸示蜘蛛仆人能够随心所欲地处置任何人,再把麻田夕子同学推下楼——不,命令别人把麻田夕子推下楼吧,我想。小夜子同学会跳楼自杀,是意料之外的事吧。”
“基督的画像在图书室旁边……”
“但是,要怎么把她们引诱到屋顶上?”
“在这座礼拜堂的后面吧?除此之外的是在哪些建筑物里呢?”
“很简单。只要利用某些方法,告诉她们本田在屋顶上就行了,她们一定会去的。事实上,应该就是直接告诉跑出房间的小夜子同学吧?”
“是的。黑圣母是在……”
小夜子奔出房间时,碧就站在楼梯的转角处。
“这些分别在哪些地方呢?”
当碧与小夜子错身而过,对小夜子说了什么,让她不得不往屋顶去。用那稚嫩的声音。
尽管觉得狐疑,美由纪还是顺从地回答:“吸血的黑圣母、十三块星座石、流泪的基督画像、打不开的告解室、滴血的厕所、自己弹奏的钢琴,还有十字架后面的大蜘蛛。”
美由纪的悸动徐徐变得剧烈。
——他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啊?
“你将本田视作少女的敌人,加以杀害。所以……如果只针对本田命案,你那番为小夜子同学杀人的发言应该不能算不对。但是,你一开始偷听小夜子同学和美由纪同学的话,并向主人告密,现在又说你是为了小夜子同学而这么做,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可以请你告诉我这里的七不可思议吗?”
——杉浦他……告密?
中禅寺倏地转身,眉间挤满皱纹。他的眼睛如同野狼,一张脸毫无血气,看起来相当不悦。
那么,黑圣母——杉浦——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站在小夜子那边过。只是小夜子一厢情愿地误会了。
“是的……”
——不是为了小夜子。
中禅寺依然没有回答问题,反问道:“吴同学。你是吴美由纪同学吧?”
那么,小夜子怎么会死得瞑目呢?
“什么意思?那是什么?”
“你和本田扭打时,憎恶之情高涨,冲动之下杀了他吧。或者也是因为你穿上了那身和服?”
“Lsetitia,喜乐……风,好像不是想操作什么,这是装饰吗?”
杉浦恐怕正以气息窥视着碧的反应。
金牛宫的石板。
他没有转头,但是他的意识集中在碧的方向。美由纪看起来如此。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哦,还有啊。”
“那件和服……”
“咦?”
是碧现在抱在怀里的死人衣服。
“真的。这是……星座石吗?”黑衣男子找到天蝎宫的石板,蹲在前面。“Tristitia,悲伤……大地。”
“……我听说那是一个死掉的女人的衣服。一穿上它,我感觉到自己仿佛变得不是自己——不,仿佛变回真正的自己一般,兴奋极了。我与其说是为了拯救那个渡边同学,不如说是以为那个人报仇的心情杀了那个男的。凌辱少女的家伙……我无法原谅。”
“真的吗?”
“这样啊……”中禅寺露出怜悯的表情。
“上面刻的都是这些没用的牢骚话。”
美由纪心想,那双制裁了凌辱少女的恶人的手,不久后就掐上了少女的脖子。这岂不是互相矛盾吗?可是,那双手也曾经拯救了数天后被自己杀害的少女一命。这表示他对小夜子……
“你说什么?”
——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吗?
信口开河吗?上面刻的不是俭朴、正确的神的话语吗?
但是似乎不是。
“咦?”
中禅寺更加冷酷地说:“……其实你想要接住的,是掉下来的麻田夕子同学吧?如果说你是在逃走时碰巧遇到自杀的人掉下来,这也太凑巧了。杉浦先生,你为了不让自己的饲主成为杀人凶手,所以在底下等待,准备接住被推下楼的夕子同学,对不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掉下来的竟是小夜子同学。紧接着夕子同学掉了下来,你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应该救助的夕子同学摔死了。就算是你,也没办法一次接住两个人吧。”
“不想死、想要钱之类的……”
——然后小夜子误会了。
“上面写些什么!”
愚蠢——太过愚蠢的误会了。
——他看得懂!
“……然后是第二个被害人——织作是亮。他从某处获知了卖春的情报,当然成了碍事者。于是,你的饲主看上你杀害本田的本领,命令你去杀他。虽然这也是小夜子同学的希望,但你能够断定这也是为了小夜子同学吗……”
“看得懂啊。”
——他不是为了小夜子,根本不是。
“你、你看得懂吗?”
小夜子还说是为了美由纪。
“哦,地占术[注:地占术(Geomancy)泛指一切利用土地魔法所进行的预言体系。利用石头或树枝等,以呈现出来的形状对照十六种特定的图形来解释,并进行预言。]吗?”中禅寺呢喃,脱离前往圣堂的行列,朝礼拜堂走去。
“……杉浦先生,你就像你证词中说的,在校园目击到是亮先生对美由纪同学施暴,于是你追了上去,这是真的吧。但是,你并不是跟踪是亮先生……”
中禅寺凝目望去,他的视线停留在礼拜堂诡异的浮雕以及象形文字上。
中禅寺说到这里,严厉地瞪向碧。
“礼拜堂……是那一栋吗?”
“……而是直接去请示主人吧?或者你是去报告,然后你的饲主立刻命令你杀人,我是这么认为的。若非如此,就不合逻辑了。因为你的主人那段时间并不在学校了。”
老旧的校舍,巨大的圣堂,礼拜堂。
杉浦跑去向碧报告理事长的动向。
果树园,温室,菜园,厨房与餐厅。
然后碧命令他杀人,于是他动手了。
空无一处的宿舍大楼,单人房大楼,教职员大楼。
——这跟小夜子根本无关。
无机质的石板地,干涸已久的喷泉。
美由纪莫名地愤怒起来。
黑衣男子在泉水处暂时停步,再次环顾四周。美由纪也跟着扫视。
“然后……轮到小夜子同学了。那天早上,你谎称外出采买,离开学院。然后你从饲主那里接到指令,叫你杀掉小夜子和海棠。”
柴田与一脸呆滞的校长等人也接着出来。
是美由纪遭到海棠逼问的时候。
中禅寺没有回答益山的问题,滑行似的在石板地上前进。美由纪不知为何,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益山追了上来。
美由纪的心跳加速,她觉得小夜子太可怜了。
“什……什么东西?”
“你接到指令,回到学院,叫出小夜子同学。已经不再纯洁的小夜子同学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崇拜的少女,只是个女人罢了。她对你而言,反而是个主动亵渎了少女纯洁身体的冒渎者。所以……”
中禅寺走出校舍。祈祷师以穿透性的锐利视线瞭望校庭,他的视线锐利得仿佛连坚牢的墙壁和石板地都能够穿透。中禅寺眯起眼睛,佩服似的短短“哦”了一声,说道:“建得真讲究。”
“等一下!”美由纪站起来,踩出响亮的脚步声,来到杉浦面前。中禅寺没有阻止她。
“啊,中禅寺先生。”
“请让我说句话。你因为小夜子不是处女,所以杀了她?你真的是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杀掉了我最要好的朋友?”
益山站在校庭里。隔了三天不见,总觉得益山变得不客气了。
杉浦垂下视线,一脸阴沉。
“美由纪小妹……”
左右的警官慌了手脚。
美由纪也跟上去。
“回答我!”
此时,侦探跑向长相不可思议的男子——今川,说着“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管什么时候看,你这张脸都够奇怪的”,嘲笑了他一番,于是妇人行了个礼,离开校舍。
“没错。那个女孩不是神圣的少女,她是个肮脏的女人。所以……我用这双手杀了她。”
“我也这么认为。”妇人说道。
“混蛋!”美由纪一拳揍上杉浦。
“不是的。有时候不说清楚真相,结果将会扭曲。目前的状况,也是过去的秘密所造成的扭曲,所以现在应该将其导正为是,恕我僭越,但我认为碧小姐与其就此殒命,倒不如被逮捕要来得好。”
总算感到憎恨了。这个男的不是被人操纵的,他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杀害小夜子的。小夜子死了,那头柔软笔直的长发、浑圆的肩膀,都再也看不到、摸不到了。
“这是茜的意思吗?”
小夜子死掉了……
“是的。我了解夫人的心情,但是再这样下去,事情也不会解决。”
——我要怎么弥补这种失落感!
碧的母亲在楼下。尽管女儿被捕,她似乎更在意长相不可思议的男子的动向。男子似乎发现妇人正盯着自己,在玄关门口走近妇人身边,深深地低头行礼。妇人以眼神指向上方,问道:“今川先生,那位先生是那个……”
美由纪蹲下去,放声大哭起来。
中禅寺仔细地观察景观和建筑物。美由纪望了他一会儿,不久后从屋顶上的舞台下来了。
中禅寺站在她旁边说:“杉浦先生,你总是这样,轻蔑着女性。就算被她揍上一拳,也是罪有应得吧。美由纪同学,可以了吗?”
他们似乎选择了圣堂作为收容为数众多的关系人的场地。首先由荒野警部领头,超乎必要的大批警官包围着两名嫌疑犯,往圣堂移动。木场跟在后面。校长和柴田以及陷入茫然了。
——轻蔑女性?
出去警官、律师及学院职员,还有这么多的人在上演着疯狂的戏码。
“柴田先生,就像你所听到的,杉浦先生并没有说谎,就像他在自白中说的,他的动机是为了小夜子同学,同时也是因为受到恶魔崇拜者命令。但是,这些都是他自发性的行为。杉浦先生,你是凭你的意志杀人的。”
杉浦隆夫、织作碧,荒野警部与津富、矶部这两名部下,柴田代理理事长、校长与事务长、教务部长,木场刑警与另一名东京来的刑警,长相不可思议的男子和娃娃脸的男子,戴银框眼镜、装模作样的男子,侦探与祈祷师,以及……碧的母亲和美由纪。
“没、没错,我、我是依我的意志杀人的。我是个人渣、是蝼蚁、我是肮脏的猪猡……”
是看到事态暂时解决而放心了吗?或是柴田表示出强烈同意的意向之故?直到人质骚动之前,杉浦和碧的移交问题好像都没有解决,结果两个人都平安无事地——活生生地——交到了执法人员手中,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那个人是虫。
警察似乎答应了中禅寺的提议。
——没用的爬虫。
因为风非常冷。
“……我是杀人凶手、我是个差劲的、没用的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美由纪感觉到一阵恶寒,仿佛背脊冻住了一般。
“杉浦先生,你适可而止一点!”中禅寺大喝。
织作碧的母亲皱起了眉头凝视那个人。
余音回响。“你应该已经受够这样贬低自己了。”
他的视线前方,那个长相不可思议的和服男子,正深深地、毕恭毕敬地对他低头行礼。
“受够?……”
“只救其中一个的话。”中禅寺说道,视线转向楼梯出入口。
“我说的不对吗?所以你刚才……才会真心想要杀害人质吧?你心想就算是这个女孩,也已经不是神圣的少女了,她是杀人凶手,和你一样是人渣,人渣才没有资格侮蔑你……对吧?”
木场得意地笑了:“警部先生啊,我忠告一句,你最好照着这个人说的做。这家伙精通诅咒作祟,忤逆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哟。喂,京极,一个小时可以解决吗?”
“不、不对。她是……”杉浦偷瞄了碧一眼,“……只是个人、人质,我做了对不起……”
“但是我有条件。请将现在在场的所有关系人集合到一处,我再公开详情。”
汗水,颤抖,恐惧。
“我们欢迎提供消息……”
“你要说她跟你无关吗?杉浦先生,你不是虫,也不是狗,更不是丑陋的猪猡。你这样诽谤自己,就等于是对女性特质的一种冒渎!”
“那么我以警方的说法来说明吧。我知道关于案件的某些事实,我想向各位报告这件事,能否请警方安排。”
“女性……特质?”杉浦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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