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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燕园春秋(一) (第2/5页)

有一个研究所报告说,他们的翻译人员,产量最高,每人每天能翻译八万字。大家心里怀疑,要求当面表演。话已经说出来了,只得定期表演。结果证实,无论怎么样也翻译不出来八万字,就是抄写八万字也是不可能的。我们系里一位同志的爱人参加了表演,我们私下问这位同志,叫他讲讲他爱人参加表演的经过。他说,他的爱人的单位的领导,头几天就叫参加表演的人看将要翻译的资料,看了又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翻译的腹稿,到表演那天,上班就写,饭也顾不得吃,写了一天,还是不能达到这个指标。可是人在第二天就累病了,一直躺了好几天才起床。

季羡林常到笔管胡同拜访臧克家,臧克家也常到翠花胡同去看季羡林。北大搬到西郊以后,季羡林也常到城里去看望臧克家。

各种刊物上都引马克思的话:社会主义国家一天的进步,要等于资本主义国家二十年的进步。各单位都开大会,规定自己的指标,各单位之间互相竞赛,看谁的指标定得高。定高指标叫“放卫星”。科学院的各个研究所在一块儿开会,每个所都报告自己的指标。指标是以字数计算,一个单位说,我们的指标是一年出一千万字;另一个单位就说,我们一年出一千二百万字。那个单位又一合计,说我们再加二百万字,共一千四百万字!这样步步高升,好像打擂台一样,有些地方就是称为打擂台。真是你追我赶,可惜所追赶的并不是实际上的产品,而是纸面上的数字,有些研究所报的指标,也还有些依据,因为他们有些研究员可能有些积存的旧稿,旧稿拿出来也可以算数。可是有些指标,完全没有根据,既没有积存的旧稿,也没有在计划中的新稿,只是随便报数字,以多为贵,反正无论报多少,并不要当场兑现。

1951年,季羡林去印度访问,回国时,给臧克家送去一束孔雀翎毛,大约有二十多支,至今这么多年,翠色不变,完好地保存在诗人家中。以后每次出国访问,季羡林总忘不了送给他一件外国小玩艺作为纪念品,这都是他自己掏钱买的,外国朋友所赠送的礼品,则全部交公。

“资产阶级教授”的智商并不比别人低,不傻不笨,为了保护自己,别人能投其所好,自己也未尝不能投其所好。知识分子中插的红旗便越来越多了。冯友兰先生回忆说:

1954年,季羡林与在中山大学任教的陈寅恪先生同时被确定为一级教授。暑假,季羡林回济南探家。臧克家正在济南开人代会,臧克家到季羡林在南关佛山街的家中去看他。亲密的朋友,相会于旧地,自然是别有情意。季羡林留老朋友在家吃饭,拉家常。

“白”就代表落后,代表倒退,代表资产阶级思想,是与代表前进,代表革命,代表无产阶级思想的“红”相对立的。大学里和中国科学院里一些“资产阶级教授”,狠狠地被拔了一下白旗。

他们之间的友谊从1946年,一直维持到现在。这是两个文化巨人的友谊。

在高等学校里,主要任务是肃清资产阶级思想。要求做到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既不要被名家、权威吓倒,也不要被名人、大学问家吓倒,要敢想、敢说、敢做,不要不敢想、不敢说、不敢做。要插红旗,拔白旗。知识分子必须插红旗,辨风向,插红旗是越红越好。当时的普遍认识是:你不插红旗,资产阶级就要插白旗,与其让资产阶级插,不如无产阶级插,资产阶级插的旗子,要拔掉它,要敢插敢拔。

然而,季羡林的友谊不仅是对臧克家的,还有对一个普通女孩——华华的。

那时我已经有四十七八岁,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留过洋的大学教授,然而我对这一切都深信不疑。“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是坚信的。我在心中还暗暗地嘲笑那一些“思想没有解放”的“胆小鬼”,觉得惟我独马,惟我独革。

华华是季羡林邂逅相遇的一个两岁的女孩。也是在上世纪50年代,季羡林回济南过暑假,探望婶母和妻子。家仍在南关佛山街上,住在西屋和北屋,是普通的平房。同院的南屋里,住着一家姓田的木匠。

当时把群众运动的威力夸大到无边无际,把人定胜天的威力也夸大到无边无际,亩产几万斤,一亩地里光麦粒或谷粒就得铺得老厚,对这样一些根本不可信的事实,季羡林在当时却是相信的:

田木匠家有一儿二女,小女儿名叫华子,季家便把这个小名进一步演变为爱称“华华儿”。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粮食虽然丰产在望,却由于都去炼钢铁而无人收割,便烂在地里。

她大概只有两岁,路走不稳,走起来晃晃荡荡,两条小腿十分吃力,话也说不全。按辈份,她应该叫我“大爷”;但是华华还发不出两个字的音,她把“大爷”简化为“爷”。一见了我,就摇摇晃晃,跑了过来,满嘴“爷”、“爷”不停地喊着。走到我跟前,一下子抱住我的腿,仿佛有无限的乐趣,她妈喊她,她置之不理。勉强抱走,她就哭着奋力挣脱。有时候,我在北屋睡午觉,只觉得周围鸦雀无声,阒静幽雅。“北堂夏睡足”,一枕黄粱,猛一睁眼:一个小东西站在我的身旁,大气不出。一见我醒来,立即“爷”、“爷”,叫个不停。不知道她已经等了多久了。我此时真是万感集心,连忙抱起小东西,连声叫着“华华儿”。

人们对人民公社寄予无限希望,“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是当时最响亮的口号。人人都想早上天堂,于是,人民公社在一夜之间遍布全国。适逢当年粮食丰收,结果,粮食的亩产量也无限夸大,从几百斤、几千斤,到几万斤,大家都可以敞开肚皮吃饱饭,家庭里的锅灶已经炼了钢铁,自然地撤掉了,全体人民公社社员全都集中到公共食堂吃饭,谁都不用担心,反正地里有亩产几万斤做保证,“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没想到老百姓梦寐以求的吃饱饭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有一次,季羡林不在家,出门办事去了。等回家时,走到大门口,华华妈正把她抱在怀里,妈妈说想试一试华华,看她会怎么办。

在三面红旗的指引下,开始了全民性的大炼钢铁。全国每一角落都行动起来,响应发展钢铁工业一定要搞群众运动的号召,到处搜拣废铁,加以冶炼。季羡林觉得,这样抓钢铁工业,超英赶美,本来无可厚非,但是,废铁炼完了,为了完成指标,就把完整的铁器,包括煮饭的锅在内,砸成“废铁”,回炉冶炼。全国各地,炼钢的小炉,灿若群星,日夜不熄,蔚为宇宙壮观,然而炼出来的都是一炉炉的废渣。

老远见到季羡林回来,华华立即用惊人的力量,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举起小手,让季羡林抱她。华华妈说,她早就想到有这种可能,但没想到华华挣脱的力量竟有这样惊人的大。大家都笑个不停,而季羡林在笑中却直想流泪。

在这样的形势下,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这三面红旗便树立起来了。

过去两年,婶母和妻子到北京小住了些日子。后来听到同院里的邻居说,那一段时间,在上着锁的西屋门前,天天有两个小动物在那里蹲守着:一个小动物是真的,那是一只猫;另一个小动物,就是已长到三四岁的华华。

“我来了!”

听到这里,季羡林心里犯开了嘀咕,“可怜小儿女,不解忆长安”,华华那么小,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北京,也不知道什么是别离,所以才和小猫咪天天到西屋门前蹲守。她那天真稚嫩的心灵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望眼欲穿而又不见伊人。她的失望,她的寂寞,大概她自己也说不出,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了。

喝令三山五岳开道:

季羡林有时候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一些孩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喜欢他,爱他;他也无缘无故地喜欢这些孩子,爱这些孩子。他常想,自己貌不出众,语不惊人,不过普普通通,且不修边幅,因而常被人误认为是学校里的勤杂老工人、老师傅。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引起一个孩子的欢心,孩子是那么天真无邪,毫无功利目的。其中的道理,他解释不通,而且相信别人也解释不通,甚至赞天地之化育的哲学家也解释不通。

我就是龙王!

季羡林在这人生百味中思索着。

我就是玉皇!

但他没有意识到,正是泛爱众、体万物之情的博大胸怀,无私的爱心,才吸引了孩子们。从那时到今天的历史,已经真实地证明了这一点。

地上没有龙王。

2.朗润园13号公寓

天上没有玉皇,

季羡林在蓝旗营公寓住单身宿舍,一住就是十年。

在这种思想指导下,轰轰烈烈的反击右派的运动虽然逐渐接近了尾声,但是,车不能停驶,马不能停蹄,立即展开了新的运动,而且这一次运动在很多方面都超越了以前的运动。这一次是精神和物质一齐抓,既要解放生产力,又要肃清资产阶级思想。于是,人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什么都敢想到,当时的一首民歌,反映了人们想法的“大胆”:

单身生活对于他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但是,在长时间里,他无法改变这个现实。他的妻子彭德华,必须留在济南家中,照顾年迈的叔父和婶母。季羡林是个大孝子,虽然叔父母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但对他们的养育之恩,他始终铭记心怀,对下决心培养他成才的叔父,始终十分感激。他知道,妻子照顾叔父这样一个脾气孤傲、极不好对付的老人,是相当为难的。封建社会传统的忠孝节义虽然不再适应新社会,已被废除,但是孝敬老人仍然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保留节目,对此,季羡林是深信不疑的。妻子会受多少委屈,自己独身生活会多么艰难,季羡林都没有去多考虑,他只想让叔父母得到妻子更多的照顾,以安度晚年。

这年年初,便开始反对“反冒进”,肯定了整风运动在全国的企业、事业单位和国家机关里,出现了一个新的洪峰,以反浪费和反保守为中心,掀起了一个新的鸣放高潮和整改高潮,锋芒集中在一个方向:贯彻多快好省勤俭建国的方针,促进生产和工作的大跃进。大跃进是一种突变,是由社会主义过渡到共产主义的一场斗争,一场革命。突变和飞跃都是一种革命,都要通过斗争,“无冲突论”是形而上学的。

叔父季嗣诚走完了他那坎坷曲折的人生历程,在济南去世。

1958年,是令人振奋的一年,它让人在几天几个月的时间里看到了共产主义的希望;同时也是令人失望的一年,没想到共产主义来得快,去得也快。

1962年,婶母与妻子也从济南把家搬迁到了北京。

5.反右,反右

蓝旗营公寓是单身教工宿舍,家搬来之后,不能再在这里居住。

就在1956年,季羡林又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委员,政治上的红,业务上的专,在季羡林身上真正做到了完美的、和谐的统一。

季羡林很想搬进燕南园去住,光是“燕南”这个名字所具有的诗意,就足以让季羡林动心,更不用说那里优美雅静的环境了。冯友兰先生的“三松堂”,就是燕南园中的一景。但是,燕南园里已没有合适的房舍,所以,他始终未能搬进这座名园。

从此,他觉得自己真正了解了人生的意义和价值,这种了解又成了推动他前进的动力。从此,他更辛勤地为党工作,毫无架子,平等待人,系内外,校内外,声誉甚好。

季羡林搬进了燕园中的另一个名园——朗润园,从此13公寓成为他真正的家,一直住到现在。

入党以后,季羡林便以一个新党员的朝气和真诚,以过节一般的心情,参加党支部的每一次组织生活,组织观念极强。有一次,系里布置各支部召开党员大会,恰巧周恩来总理要请他赴宴,急得他到处去找支部书记请假。

朗润园是明清名园之一,也是圆明园附属的苑园之一。这里水木明瑟,曲径通幽,绿树蓊郁,红荷映日,园中有许多处所都是有典故的。

果然,羡林是这么做了。

13公寓就建在这所名园里,楼前是一池碧水,楼后是有名的万泉河,过了北大后院墙,再过了马路,就是圆明园旧址。楼建成后,季羡林一家最早搬进去住,成为该楼的第一户房主。

他听了我的话,很感动的样子,没多说什么。我心里想,羡林不论做人,做学问,不是暴雨式的,而是沁透式的。他入了党,一定会给党好好地工作,只想给党添什么,决不会想向党要什么。

后来这里一共又建了五座宿舍楼,结构与13公寓完全一样,四层,两个单元的楼门。其他五座都在湖的东边,由南向北排列,惟有这13公寓是单干户,在湖的北部偏西。

听了他的话,我感动不已。我也严肃地对他说:你以前关于知识分子入党的看法,今天要用事实纠正了。这一步,你是迈过来了。党和群众培育你,信任你,你应该写申请书!

季羡林刚搬来之时,湖里有一片清碧的荷花。夏天里盛开着荷花。清晨,每天季羡林坐到窗前舞文弄墨之时,在薄暗中总可以透过窗子,看到接天的莲叶,而荷花的香气也透过窗缝幽然袭来。季羡林自然顾而乐之。

北平解放不久,他还有点清高、谦逊思想。谈到有些知识分子入党问题时,他说:“共产党打下了天下,这时候你申请入党了。”环境在教育人,时间在改变人。50年代初,我在济南开人代会,恰好羡林在家,我去看他。亲密的朋友,相会于旧地(他与我都是在济南读中学的),自然别有情意。记得,他留我在他家吃饭,饭罢,羡林亲切而又严肃地对我说:党组织培育了这几年,现在我在考虑这件大事,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入了党,就要为党工作,全力以赴,把个人的一切全交给党。

13公寓的右边,前临池塘,背靠土山,有几间十分古老的平房,这就是清代保卫八大公园的侍卫一类的人住的地方,与和珅还有点关系。

他看到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美好,反观自己,竟觉得百无是处,从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摘桃派,没像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那样,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去浴血奋斗,壮烈牺牲,而是在国外追求自己的名山事业。所以,此时的他,对于入党是连想都不敢想,据熟悉他的好朋友著名诗人臧克家说:

土山之下,继续向右延伸,是一条曲径。这条曲径非常有名,与《红楼梦》还有点关系。季羡林清楚地记得,他在1950年代时,在故宫的一个城楼上,参观过一个有关《红楼梦》的展览。几幅山水画组成了一系列组画,画中就有这条曲径,这条曲径的优美表现在:

如何适应社会,对于季羡林来说也并不容易,他来自孔孟之乡的山东,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熏染是自不用说的。他虽然刚刚进入中年,但是,心中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却不老少。参加大会喊“万岁”的口号,最初他张不开嘴,连脱掉大褂换中山装这样的小事,他都觉得非常别扭。

一面傍湖,一面靠山,蜿蜒曲折,实有曲径通幽之趣。山上苍松翠柏,杂成树林。无论春夏秋冬,总有翠色在目。不知名的小花,从春天开起,过一阵换一个颜色,一直开到秋末。到了夏天,山上一团浓绿,人们仿佛是在一片绿雾中穿行。林中小鸟,枝头鸣蝉,仿佛互相应答。秋天,枫叶变红,与苍松翠柏,相映成趣,凄清中又饱含浓烈。几乎让人不辨四时了。

解放初,他觉得自己对共产党并不太了解,对共产主义也不那么向往,但是对国民党是了解的,因此,内心非常兴奋地欢迎解放军进城,希望而且也觉得从此换了人间。政治清明,一团朝气,许多措施深得人心,他对社会现实极为满意。旧社会留下来的许多污泥浊水,已经荡涤一清,从此,河清有日,幸福来到了人间。

小径另一面是荷塘,引人注目主要是在夏天。此时绿叶接天,红荷映日。仿佛从地下深处爆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生命力,向上,向上,向上,欲与天公试比高,真能使懦者立怯者强,给人以无穷的感染力。

然而季羡林在思想上发生的转变,却并不是很简单的。

这样的环境,正可谓山光湖色,相映成趣。对这块极为幽静的地方,学生们把它称之为“后湖”,他们很少到这里来,自然很难欣赏到这里的美景。一到冬天,不管是在山上,还是在湖中,都会有白雪覆盖。而平日,湖中的坚冰取代了昔日潋艳的绿波。山上,落叶树已光秃,而松柏、冬青,反而精神更加抖擞,绿色更加浓烈,意在把落叶树之所失,由自己一手弥补过来,显示出诱人的绿色的威力。山下又有翠竹为松柏助威,使人置身其间,竟然一点也不会感到冬天的萧索肃杀之气了。

1956年4月4日,北京大学东语系教员党支部大会讨论并通过了他的入党请求。1957年4月4日,支部大会又通过了他的转正请求。

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季羡林的生活、学问都渐入佳境。

季羡林就是在这时加入共产党的。

3.团聚的一家人

两个月后,《人民日报》1956年3月21日又发表社论《做好在知识分子中发展党员的工作》,强调各级党委和学校等单位,要从高等学校的教授、中小学教师等知识分子中做好发展党员的工作,大批地从知识分子中发展党员。截至六月底,一大批著名的大学教授、专家和中小学优秀教师、先进工作者,有二万九千多人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光荣的共产党员。

季羡林最初搬进13公寓时,一家人住在二楼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里,后来因为书太重,搬到一楼。受到北大特殊照顾,对面一套三居室也给了他。

周恩来的报告分析了解放后知识分子的状况,指出旧时代过来的知识分子,他们中间的绝大部分已经成为国家工作人员,已经为社会主义服务,已经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他提出,为了最充分地动员和发挥知识分子的力量,要重点做好知识分子三个方面的工作。第一,应该改善对于他们的使用和安排,使他们能够发挥他们对于国家有益的专长;第二,应该对于所使用的知识分子有充分的了解,给他们以应得的信任和支持,使他们能够积极地进行工作;第三,应该给知识分子以必要的工作条件和适当的待遇。为此,周恩来要求继续帮助知识分子进行自我改造,发展他们中的进步力量,做好在知识分子中的建党工作。

季羡林生活十分俭朴,几间屋子里除了书还是书,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连一对单人小沙发,也是后来才买的。

1956年1月14日,周恩来在中共中央召开的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会议上,作《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周恩来在报告中指出:发展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必须依靠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密切合作,依靠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的兄弟联盟。他提出,知识分子已经成为我们国家各方面生活中的重要因素。所以,要最充分地动员和发挥现有的知识分子的力量,不断地提高他们的政治觉悟,大规模地培养新生力量来扩大他们的队伍,并且尽可能迅速地提高他们的业务水平,以适应国家对于知识分子的不断增长的需要,这成为当时党在知识分子问题上的根本任务。

在家中,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不抽烟,不喝酒,只是喜欢在屋子里摆上几盆花:文竹、仙人掌、萝卜花、天冬草,还有最喜欢的君子兰,因为它四季常青,花形美丽,色泽鲜丽,而且也非常高雅,有独立而不改的特行之姿,每当春节前后开花时,他总把它摆在书房兼客厅里,显得雅致而大方。

4.入党

婶母搬到北京以后,邻里家的人都管她叫“老祖”以示尊敬,相沿成习,季羡林一家也都这样叫开了。而夫人彭德华,虽然住进了大都市,但仍是全身乡里气,为人也是充满古风,远近邻舍都叫她季奶奶,她人缘最好,也是因为总是以忠厚待人。

半个世纪以来,我一直在搞行政工作。我担任我们系的系主任垂三四十年之久。总支领导多数为我的学生。所以我的影响对于系风的形成是颇为深远的。我一向重视业务,积时既久,我就有了“业务至上”的名声。因为我有党员这个金字招牌作掩护,所以还没有被列入“白专道路”这个范畴内。但是其间的距离几乎就是“间不容发”了。我们系受了我的连累,在校内颇有“智育第一”的不知道是什么名——美名?每次政治运动一起,系领导当然要带头检讨,深挖思想根源,挖到能触及灵魂的深度。

自从老祖来了之后,几乎天天背着一个大黑布包,出去采买食品菜蔬,成为朗润园的美谈。老祖进了这个家,非常满意,告诉自己的娘家人,也告诉邻居,说“这一家子都是很孝顺的”。

东语系的主要问题,根据上面的归纳,主要是“智育第一,业务至上”。这样的问题,在现在看来未可厚非,而在当时,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却被“钦定”为“修正主义”。对此,季羡林深感自己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这是因为:

季羡林非常尊敬老祖,觉得这个家几十年来从没有半点龃龉,总是你尊我敬,从来没有吵过架,这是极为难得的。

在全国开展的政治运动,在东语系的体现也是这一次你整我,下一次我整你,其间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是非曲直,上面领导的意向往往就是金科玉律。结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人为地被搞紧张,本来是很好的人,却被弄得各人都不得安宁,随时准备有人来整,有的人则心怀鬼胎,随时准备表现出自己的积极态度,对自己的同伴下毒手。这样,人人自危,人人心有芥蒂,既不利于安定团结的局面,也不利于教学和科研,分散了教师的许多精力,影响了他们的工作积极性。

这个家之所以这样和睦,主要功劳在老祖和妻子彭德华。

东语系的运动,和全国的政治运动有共性,有不少教师,因为给党提了些意见,最后被打成右派,如陈炎等人,都是在1957年成为右派的。除了共性之外,还有东语系的个性,这就往往牵涉到办系的指导思想,以及系内成员的思想改造和培养学生的目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问题都被认为是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决不允许等闲视之、掉以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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